【曉荷·獎】深秋異香(散文)
過了寒露,總算在院子里嗅到了一絲桂花氣息。雖然似是而非,清遠絕塵不知影蹤,但可以肯定是桂花開了。無論在網(wǎng)上還是現(xiàn)實,人們開始相互探問到處查看,莫名興奮。
當初決定購房,很大原因是看重小區(qū)的寧靜和大面積綠化。特別是四處種植著碗口粗大的桂花,有金桂銀桂丹桂四季桂和月桂。八月份開始,白的黃的紅的和橘色花籽慢慢綻放,整個小區(qū)就開始籠罩在自然純凈的香味中。無論陽光照耀還是陰雨連綿,若有若無的香氣四處浸潤,舒適而安靜。清晨推門開窗,涼風(fēng)清香入屋,舒爽快意。樓下的蜿蜒小徑,被各色桂花慢慢鋪滿,斑斕閃耀。無論思想還是生活,就沉浸在美好清靜淡雅的秋天里。這樣的日子,會一直保持到第二年三四月份。在火熱的夏季,從林蔭中走過,看著挺拔翠綠的桂樹,回憶香淡清涼的秋天,禁不住向往“天香云外飄”的季節(jié)。
襲人花香催生出許多愿望。小朋友會攀摘最艷麗的花籽,悄悄裝進口袋,走到哪兒就香到哪兒。大爺大媽把花籽掃起來,選凈曬干裝進枕頭,從此睡進香甜的夜晚。善飲的先生,將桂花浸入酒中,比那“欲飲桂花同載酒,終不似,少年游”多了許多滿足和得意??磿哿?,抬眼處,拾幾?;ㄗ褗A在紙張間,翻開書就會花香入鼻,自然又是另一種境界。當然,也會有人選定比較多日十分中意開得最艷的花籽動手,夜深人靜時干凈利落帶回家,去香甜私人空間。就這樣,在歲月流逝中,桂花慢慢成為一種載體,融入了許多故事,溫暖或警示著世間人和事。流淌千年的文化,有著數(shù)不清的桂花詩詞,就是最好的明證。今年它遲遲不開,居然讓整個世界充滿迷茫和慌亂。不但網(wǎng)上有許多人在談?wù)摬聹y,就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鄰居,也總是相互詢問咋還不開???滿是期待與渴望。知識淵博的先生,從氣候解釋到品種,從大年講到小年,再講到今年年初的寒冷和夏天的炎熱,證明桂花遲到是如何如何地正常。
我卻寧愿相信,桂花一年年地開,承載的內(nèi)涵也在花開花謝中逐一散盡,最終累了倦了。不過別擔(dān)心,它正在積聚力量和選擇時機,最終會繽紛綻放。就如世上許多生命個體,經(jīng)過多年生存發(fā)展,無可避免會勞累疲倦,在某個時間和地點,會有個聲音不停地呼喚,歇一歇停一停。這個世界那么大,不是每個地方都能去一去看一看。不要把整個世界扛在肩上,任你是大力金剛,終會勞累困頓甚至死亡。學(xué)會選擇和放棄,放下一切,看看前方,讓精神和肉體得到休息。整個世界會煥然一新,認真觀察慢慢體會。在某個清晨或者黃昏,感覺到了新生力量再出發(fā),那樣會有更高層次的舒適和暢快。就如現(xiàn)在才開的桂花,雖然只有一絲一縷,但那泌入心脾的馨香和快意,不但有桂花的溫馨,還摻有梅花的清冽。這種香與以往相似但絕不相同。在短暫的人生旅程,這種體驗絕無僅有,難以重復(fù),盡情享受格外珍惜吧。
桂花自然沒這些感受。可在傳統(tǒng)的八月桂花遍地香時不見影蹤,時過寒露卻暗香撲鼻,因此動人心魄。它是不是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傳遞某種啟示?拋開中國文化中,一談到桂花就表示寧靜高潔的象征意味不說,單說桂花生于自然長于自然,順乎天地四時吸取靈氣,日積月累,當然會蘊含不為人知的能量。到達一定程度,自然會在適宜的時候展現(xiàn)。面對這樣特殊的時刻,如果只是熱熱鬧鬧討論花謝花開,沒向更深處探尋奧秘,豈不辜負了桂花的跚跚來遲,以及它那另類別致,在深秋才開始飄揚的異香。